跟沒意義的工作說再見,David Graeber 思考勞動的真正價值

跟沒意義的工作說再見,David Graeber 思考勞動的真正價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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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濟人類學家 David Graeber 於日前逝世,他所著的「40%的工作沒意義,為什麼還搶著做?論狗屁工作(Bullshit Job)的出現與勞動價值的再思」討論工作在人類生活中的意義,「負債論(Debt)」則引發資本主義與社會間,對於信用與負債等資產間的矛盾,間接引發佔領華爾街等等的自我保護運動。經濟學從 Adam Smith 的國富論擴張主義,到 David Graeber 的自律荒廢主義,減少社會的不平等,漸漸地打開新的道路。

在一片惋惜聲中,David Graeber 的離去讓我們少了一個反現代資本主義的警鐘。尤其是疫情後的新日常需要什麼樣的經濟學樣貌,百般荒蕪中更顯得失落。不過在這篇文章中,我們可以從 David Graeber 思考的縫隙裡,看到新日常的經濟學。未來經濟(學)必將走向更為明快的道路,也應該更加清楚透明。

我們需要非常多的討論,這篇文章的摘錄可能就是討論的起點。

「三個月前(註:本文撰寫日期為2020.5.16),我們面對國民生產毛額 GDP 下降1%就得要有人負責,現在反而是每個人都被所謂的經濟巨獸踩踏的狀況。」David Graeber 說。各國政府在經濟停擺的過程中,想要透過「經濟」這個看似有效率的市場系統,來影響人命死活,並重新省思現代經濟機器樣貌。

經濟是什麼?

英國與美國在疫情稍緩的時候,政府說出「重啟經濟」或者是「讓我們努力重建經濟」的說法。

但這樣的言論,好像把經濟當作搭載著巨大風扇的渦輪,現在只是一時停機,最後還是要重起引擎。也許對這些政治家來說,經濟就像是這樣的事情。不過,即使COVID-19之前,我們聽說的是市場是個獨立機制,不會隨著誰或者是哪個單位就能夠讓它活動。當然也沒有「暫停」與「開關」的按鈕,也不該有 ,即使有的話,也沒有人會按下按鈕,因為會造成許多問題。

如果存在那個按鈕的話,事實上也是非常有意思。因為這樣我們就可以問一個問題:說到底「經濟」這個字,代表的是什麼?用按鈕我們就能隨時切換自如。簡單來說,「經濟」只是人類生存的手段之一,也就是說從食物、衣服到房子,甚至是娛樂工具,都是生存手段。對大部分的人類而言,只有在封城的狀況之下,才會感覺到經濟過去是如何完美的存在於世界。

很明顯的在疫情之下的社會活動中,人們真切的感覺到應該要有動作,甚至希望有人提供活動。像是咖啡廳、保齡球場或是大學都是類似的情況。沒有動作的話,許多人將會有「生活」問題,不是經濟問題。在生活=活下去=命的等式中,不意外的經濟成為政治家的優先命題,但話說回來,政治家對於重啟經濟中,對於人命的風險提高,感覺上是按下重啟按鈕的必要之惡,真的嗎?

到底對他們來說,經濟到底是什麼呢?這就是我們想要理解的重點。

現階段的經濟成立原則

在被稱為「經濟」之前,當時的人類尚未有市場概念時,是用什麼樣的想法來思考類似的事情?現在看起來「經濟」是我們現代人相信的事實,對於馬丁路德、莎士比亞、伏爾泰來說,因為「經濟」沒有任何意義,所以完全沒有想法。

經濟的存在受到廣大人們的接受是經過一連串的歷史事件發生,且裡面有什麼樣的指引,讓人可以持續不斷的理解下去。舉例來說,使用「政治經濟學」的討論,最初是在 19 世紀初期,當時對於經濟的觀念其實跟生態(Ecology)相當接近(兩者也是同一語源)。兩者都有自己調整系統的能力,運用自然平衡的力量作動,產生一些成果。利潤,成長與自然收穫就是人類享受的(系統)盈餘。

經濟指引也等於是如何透過市場產生盈餘的生存手段。到現在,對我們來說經濟這個字眼已經有完全不同意義。除了最初的(馬斯洛)需求供給滿足之外,也意指剩餘產能的部分,也就是所謂的GDP「成長」。

但是我們從封城的經驗中學習到的是,經濟成長只不過是種接近魔術的手法。

我們對於經濟成長的背後意義,大概都有「狗屎經濟(Bullshit Economy)」的暗號。讓我們換個講法,如果生產過剩的話,其實會發生經濟問題(過剩盈餘無法被人類消耗),所以我們最好是將剩餘轉成為無用的東西,例如信用或者是房貸。而且會稱讚有信用或者是房貸的人,認為他們屬於「有用的經濟」系統之內,具有高度「功能性」與「生產性」,而且深信不疑。

「狗屎經濟」的現實

不管怎麼說,「重啟經濟」的表現必得是所謂的「狗屎經濟」,也就是稱讚那些剩餘的,不屬於原有經濟機器的人類活動。

企業主或是管理者之中,主要是由公關部門或是行銷部門專門管理「狗屎經濟」,因為他們的工作就是在製造剩餘的價值,或者是品牌管理者、戰情室、創新部門、學校或醫院的理事群(反正就是輔助企業主的一群人)。就算是製作出閃閃發亮卻毫無用處的的宣傳品,也能夠獲得極高收入的工作。這些原本用重金禮聘的人們,現在因為封城而需要追求經營效率,做出一些狗屎文書作業的人也成為被裁員的對象。

在企業的世界裡,即使是封城前,也有勞動者知道自己的工作對於社會與企業毫無貢獻。他們現在大部分都在家裡工作,而且需要面對這個現實:一天只不過花15分鐘就可以解決工作有意義的部分。而且,沒有這些不得不做的工作(那些稱為工作的無用活動),現在也可以自然地進行下去。

就像是掀起新娘的面紗,我們也可以藉此看到經濟真實的樣貌。「重啟經濟」的呼籲只存在於那些感到不安的政治家而已,長期觀察就可以看出那些隱藏在語言背後的真實。

有可能重新定義「經濟」嗎

從結論來說,因為我們需要正當化所得報酬的系統,崇拜「產出」能夠帶來最大的好處。或許,大家也沒注意到,崇拜生產今天已經到達自我破壞的時間點。

不是什麼都可以是生產額,雖然如此,就連美國聯準會的統計中,把不動產也放在生產評價的標準。另外在聯準會統計裡,醫療與教育部門的產能低落,主因是大量的文書作業使然。紙上作業必須另外謄入試算表或是報告裡,看不出哪裡有「產出」的可能。這類型的評價工作變多的結果,就是在實際上的教學與看護工作時間逐漸變少,越來越難提供出相對應品質的生產力。現在看起來「生產」同時是「利益」的委婉用法,頻繁的使用在有關利益的文章表現,讓人持續追蹤並且得到指引。

因為疫情,許多跟醫療本質無關的會計制度與效率專家首先逃出醫院,最前線的醫護人員在沒有這些數字的煩惱下,得以順利的進行真實的醫護工作,挽救許多人命。所謂「重啟經濟」不是讓這些人重新回到醫院,讓更多人暴露在追求數字的死亡風險之中。如果重啟經濟有任何實質意義的話,當然是在守護人命的角度上,追求相互保護的方法。用這個觀點再思考經濟並且重新定義的話,要選擇什麼樣的指標,或者是從指標的價值觀脫離,可能才是重要的方向。

如果我們不可能再定義經濟的話,經濟概念會被錯誤的假設所汙衊、損毀、破壞。此時就不得不提醒大家:在不久之前,其實根本不存在「經濟」二字。

不被經濟觀念束縛,回到共生的理解,結束「經濟」成長,也是讓「經濟」自生自滅的好點子。

註:經濟(Ecomony)的語源是希臘語 oikonomia ,由 oikos(家)與 nomos(管理、法律)結合成「家政」的意思。原本的意義擴張到政治共統體的架構,後來是使用政治經濟(Political Economy)的複合概念表現。現在把政治的形容詞拿掉之後,加入「-logy(~學)」的語尾,才接近我們現在所謂的經濟與經濟學的意思。

David Graeber on harmful jobs, odious debt, and fascists who believe in global warm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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